當今世界正在經歷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方興未艾,全球產業鏈供應鏈深度調整,國際力量對比發生重大變化,全球新冠肺炎疫情持續發展演變,世界格局正在重塑,國家之間尤其是傳統強國與新興大國間的競爭博弈進一步加劇。科技人才,特別是基礎科學和高精尖技術領域的戰略科技人才是決定國家競爭優勢的關鍵變量,是國家間博弈爭奪的主要目標,而戰略科技人才的選拔、培養與使用是貫穿基礎教育、職業教育、高等教育各領域、涵蓋自主培養與海外引才的復雜系統工程。本研究分析了全球戰略科技人才競爭的國際背景,梳理我國戰略科技人才培養、儲備與發展的現狀及存在的問題,對主要國家參與戰略科技人才競爭的路徑進行比較,在此基礎上提出加強我國戰略科技人才培養與吸引的建議。
一、當前全球戰略科技人才競爭的基本背景
當今世界正在經歷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方興未當今世界戰略科技人才競爭有著復雜而深刻的時代背景,新一輪科技和產業革命對人才戰略提出新要求,國家保護主義的上升使“走出去”的人才培養路徑受到挑戰,而新興經濟體的崛起也讓更多國家走入人才競爭“中心圈”,國際人才流動呈現多向度的特征(見圖1)。
1.新工業革命對人才戰略提出新要求
在新科技革命推動下,以“人、機器、資源智能互聯”為特征的新工業革命加速推進。按照新結構經濟學的觀點,新工業革命下的產業類型多為“換道超車型”,其特征是產品、技術的研發周期特別短,而研發的關鍵投入是人力資本。也就是說,未來產業對傳統產業依賴性降低,各國都有贏得競爭優勢的可能性,而人才是決定國家競爭優勢的關鍵要素。習近平總書記在2021年召開的中央人才工作會議上強調,要深入實施新時代人才強國戰略,加快建設世界重要人才中心和創新高地。人才工作必須把握戰略主動,做好頂層設計和戰略謀劃。
2.有限全球化下人才國際化培養面臨新挑戰
當前,在國際力量對比變化、大國博弈加劇以及新冠肺炎疫情形勢復雜多變等因素的影響下,全球化正在從“超級全球化”轉向“有限全球化”,后者是建立在主權經濟體之上的全球化。這種發展趨勢反映了國家保護主義的上升,以往占據主流的全球一體化價值逐漸讓位于基于地緣政治和意識形態的小圈子文化價值。這一變化也拓展到教育和科研領域,很多國家對國際科研及教育合作交流加強了限制,甚至出現了“陣營化”“集團化”趨勢,對各國科技人才的國際化培養都產生了深遠影響。對我國而言,“走出去”培養人才和把人才“請進來”都面臨新的挑戰,需要重新規劃設計,實現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采取多種方式開辟人才走出去培養的新路子”。
3.新興國家崛起打破人才競爭國際格局
隨著新興經濟體的崛起,處于人才國際競爭中心地位的國家范圍正在逐漸擴大。洛桑國際管理學院(IMD)發布的《2021年IMD世界人才排名報告》(IMDWorldTalentRanking2021)顯示,2017—2021年,西歐經濟體雖然在人才排名中占據主導地位,但東亞經濟體呈現上升趨勢,北美經濟體則有所下降。歐洲工商管理學院(INSEAD)發布的“全球人才競爭力指數”按照得分變化將參與的經濟體劃分為四個方陣,2021年進入人才競爭第一方陣的中上收入國家增加到四個,分別為中國、哥斯達黎加、馬來西亞和俄羅斯,而2020年只有馬來西亞和哥斯達黎加。這說明人才競爭的傳統國際格局被打破,歐美國家的主導地位受到挑戰,為國際人才競爭帶來新變量。
4.國際教育新趨勢給人才競爭帶來新機遇
在新冠肺炎疫情全球擴散以及數字技術發展等因素的影響下,國際教育顯現出新的發展趨勢。一是國際學生流動呈現多向度性。隨著世界格局走向多極化,國際學生的目的地選擇越來越趨向平衡多方面因素,而不再是單一的教學質量。另外,國際事件也影響國際學生的流動方向。研究顯示,2001年的“911”恐怖襲擊、2008年的全球金融衰退以及2016年的英國“脫歐”公投和美國總統大選曾導致國際學生流動出現三次大的波動,當前新冠肺炎疫情以及美英等國家的政治局勢變化正在推動國際學生流動的第四次波動。二是國際教育形態發生變化,主要表現為聯合課程、聯合學位、微課程、微文憑等更加靈活多樣的形式將會進一步發展。這兩個發展趨勢正在打破以往由發達國家主導的國際教育格局,對其他國家參與國際教育和全球人才競爭而言是一個很好的機遇。
二、我國戰略科技人才現狀與問題
明確我國科技創新能力處于世界何種水平、科技人才培養與儲備有何特點及問題,能為人才戰略提供清晰的參考藍圖。近年來,我國科技研發投入和基礎創新能力快速提升,全球創新指數排名穩步上升,從2012年的第34位快速上升到2021年的第12位;2021年研發經費投入總量達27864億元,僅次于美國位列世界第二,研發支出占GDP比重達到2.44%,已接近OECD國家疫情前2.47%的平均水平。可以說,我國已經步入科技創新快速軌道,一些前沿領域進入并跑、領跑階段,成為具有全球影響力的創新大國。但是,與世界科技強國相比,我國在科研人才規模結構、后備人才培養和人才引進等方面還面臨著不少問題和制約性因素。
1.研發人員絕對規模大但占比低
“十三五”期間,我國R&D(研究與試驗發展)人員全時當量①快速增長,年均增速超過7%,從2016年的387.8萬人增長到2020年的509.2萬人,連續多年位居世界第一,凸顯了我國科技研發工作人員突出的絕對規模優勢。但是,我國高層次科技研發人員占人口比重相較一些創新強國差距明顯。據世界銀行2022年6月最新數據,各國每百萬人中R&D研究人員②比重最高的是韓國,為8714人,其他前十位國家依次是瑞典(7930人)、丹麥(7692人)、芬蘭(7527人)、新加坡(7287)、挪威(6699)、冰島(6088人)、荷蘭(5912人)、新西蘭(5854人)和奧地利(5751人);中國在有統計數據的國家和地區中排在第51位,每百萬人有1585名R&D研究人員,僅相當于瑞典的1/5(見圖2)。
2.基礎學科科研人才培養需進一步優化
博士研究生教育是高層次科技人才培養的主要途徑,各國博士生培養規模和學科結構是國家科技人才儲備情況的重要指標。我國2019年博士畢業生62578人,僅次于美國的73923人。從結構看,我國涵蓋數學、物理、化學等基礎學科的理學門類博士授予數為13562人,占比22%。而根據經合組織(OECD)數據,主要國家2019年“自然科學、數學和統計學”學科博士學位授予數為美國17696人(占比23%)、英國8981人(31%)、德國8078人(28%)、法國4535人(34%)、俄羅斯3307人(18%)、澳大利亞2189人(23%)、加拿大2037人(26%)和韓國1925人(13%)(見圖3),可見我國基礎學科博士培養規模僅次于美國,占比接近主要國家平均水平。但從人力資源總體質量看,我國每百萬人口中擁有博士學位人數44人,遠遠低于英國375人、德國336人和日本120人。同時,我國博士培養還存在院校布局不夠合理,培養模式和學位類型相對單一,過程管理、分流淘汰等質量保障機制不夠完善等問題?;A學科人才培養整體“大而不夠強”,受就業限制、分數導向等多種因素的影響,基礎學科并沒有成為很多學生的第一選擇。
3.科技后備人才培養存在短板
一方面,我國拔尖創新人才培養重心過高,貫通不足。基于天賦智商、成功智能等多維標準界定的超常兒童、英才青少年是拔尖創新人才的重要來源,對這類群體的研究和教育主要發達國家已經進行了近一個世紀的探索,形成了多種較為成熟的甄別和教育模式。而我國拔尖創新人才培養整體重心過高,集中在高等教育階段展開,且目前高校拔尖計劃和強基計劃覆蓋面小,貫通性不足。對拔尖創新人才的早期培養主要在高中階段,義務教育階段只有極小規模的學校自發實驗和地方零散化項目。整體而言,我國拔尖人才早期培養尚未與國際接軌,實踐也缺乏系統科學的理論模型和方法論指導。
另一方面,青少年科學教育還存在明顯的短板。青少年時期是學生創新素質發展的黃金期、非認知能力養成的敏感期,青少年科學教育是培養戰略科技人才的重要基礎工作。相關監測顯示,我國青少年隨著年級升高,科學學習興趣明顯下降,動手實驗能力、綜合應用能力和高階思維能力培育不足。國際學生評估項目(PISA)結果顯示,我國學生科學成績名列世界前茅,但對科學領域的職業期望卻低于經合組織國家平均水平。當前我國義務教育階段大部分學校沒有專職科學教師,縣級以下小學科學教師專職化比例僅為16.1%。農村和邊遠地區科學教師人數嚴重不足,質量亟待提升。也有研究指出,我國科學教育內容的組織及活動大多以知識傳授為中心,與科學教育目標、國際科學教育發展趨勢以及塑造科學文化和科學精神的教育理念不盡相符。
4.海外引才舉措系統性不足
海外科技人才是各國人才戰略的重要目標群體。長期以來,我國海外引才主要依賴吸引留學人員歸國,途徑和方式相對單一。海外引才專項計劃在近年來日益加劇的國際斗爭博弈中受到沖擊,對海外華裔科學家群體也造成一定負面影響。留學教育是吸引海外青年人才的重要途徑,但相比于世界主要留學目的國,來華留學目前整體規模小、學歷層次低、專業較為局限,且我國尚未建立完善的來華留學生在華就業服務體系。相比于主要發達國家全鏈條的國際引才方式,我國對國際科技人才來華求職、就業、創業和生活缺少系統的規劃、完善的管理服務及有效的保障支持體系。2021年全球人才競爭力指數(GTCI)顯示,中國“吸引人才”和“保留人才”兩項指標分別排在全球第78和70位,遠低于其他指標表現;我國北京、上海等科創核心樞紐城市外籍科技人才占比也遠低于世界其他知名大都市,我國對國際科技人才的吸引力亟待提升。
三、重點國家戰略科技人才競爭路徑分析
大變局之下,世界主要大國都在強化科技人才戰略,既注重發揮優勢稟賦,也積極立足現實問題強化人才培育、補齊人才短板。了解美、英、法、德、日、韓、俄、印等主要國家戰略科技人才競爭路徑,對我國研判國際人才競爭形勢、強化我國戰略科技人才的培養和吸引力提升有重要參考意義。
1.美國:基于全面競爭優勢持續吸納外源性人才
19世紀末20世紀初,美國在經濟文化各方面取得舉世矚目的成績,逐步取代德國成為世界科學中心。第二次世界大戰后,美國確立了世界超級大國地位,在政治、經濟、外交全方位形成突出優勢,出臺了強化研究、創新和人才競爭力的系列政策,消除了移民限制,建立了強大的高等教育體系、基礎研究體系和充滿活力的工業創新體系,也抓住了量子力學和信息技術革命的重大機遇,站到了世界科學前沿。這種全方位的優勢讓美國在過去半個多世紀成為全球科技人才流動的主要目的地,源源不斷地吸引來自全世界特別是發展中國家的留學生和科技人才,這些人才在美國高度自由和市場化的人力資源體系中得到良好發展,有力支撐了美國基礎科學、前沿科學和工業體系的持續創新。所以,美國的科技人才庫是全球性的,可以在留學、工作、創業、科研的各階段以及創新鏈條的各環節面向全球持續吸引所需人才。
美國歷年諾貝爾獎得主很大比例是移民;20世紀80至90年代,印裔和華裔技術移民占據美國科技公司工程師及創業者群體的1/3;當前美國大約60%最具價值的科技公司由外來移民及其子女創立。美國擁有最多世界一流大學,是全球最大留學目的國,2000年以來,各層次留學生規模穩步增長,2019年達到頂峰(見圖4)??茖W和理工技術(STEM)領域高層次留學生很大比例繼續留在美國,2016年美國工程專業、數學與計算機科學博士學位獲得者中,持有臨時簽證的比例超過一半。
2008年經濟危機之后,美國經濟復蘇乏力,生活成本大幅增加,加之2017年后特朗普政府實施一系列“美國優先”政策的影響,美國對國際留學生和科技人才的吸引力有所下降,留學生規模增長停滯,新冠肺炎疫情發生后更是大幅下跌。但相比于其他國家,美國在全球科技人才競爭中的相對優勢依然非常突出,其外源性的人才吸引模式也將繼續延續。
2.英法德:傳統優勢基礎上加強人才定向吸引
英國、法國和德國歷史上都曾是世界科學中心,當今也是最具政治、經濟和文化影響力的大國,GDP總量、創新指數居世界前列。無論是基礎科學、應用研究還是產業技術研發,三國都有領先世界的優勢領域,也都有相當數量的世界一流大學、頂尖科研機構和引領型企業,是全球主要留學目的地和科研高地,對區域和全球科技人才具有強大的吸引力。近年來,面對產業升級、國際科技競爭加劇、人口老齡化加速等挑戰,三國不斷調整高等教育、留學、科研、就業及移民政策,積極吸引科技人才。
一是積極發展國際留學市場。英國20世紀80年代確立了市場化的留學教育政策,多年來一直是僅次于美國的留學目的地。法國和德國并不以留學經濟作為高等教育重要財政支撐,但21世紀以來也持續致力于提升高等教育國際化程度,引領歐洲高等教育和科研一體化進程,積極吸引全球人才,提升國家教育和文化影響力。近年來,德國留學生規模不斷擴大,成為吸引留學生最多的非英語國家。
二是定向吸引高層次科研后備人才。博士層次特別是STEM學科的留學生對英法德三國而言是重要的科技儲備人才,三國都通過獎學金、崗位聘任等多種方式,面向全球招募博士生。法國博士生群體中外籍學生占比超過40%;2000—2019年,在德國獲得博士學位的留學生數量從1926人增至5688人,在全部博士畢業生中占比從7%上升至20%(見圖5)。英國2020年發布《英國研究與發展路線圖》,推出“全球人才簽證”,允許高水平科學家和研究人員無須工作邀請就可獲得英國移民簽證,并延長留學生畢業后在英居留時間。
三是建立國際化科研社群。三國科研體系中外籍人員占比較高,法國高校外籍講師和副教授占比16.2%,外籍教授占比11.2%。2019年,法國國家科學研究院5065名外籍工作人員中一半獲得長聘職位。德國馬克斯·普朗克研究所20898名工作人員中34.0%來自海外,科研人員54.9%來自海外,首席科學家和研究團隊負責人37.1%來自海外,外籍博士生比例高達59.3%。相比于其他社會部門,三國科研機構聘任制度和組織文化對國際雇員非常友好,外籍科研人員可以獲得較好的待遇保障和職業發展。
四是持續拓展國際教育科研合作。三國專門針對國際博士后人員、青年和資深科學家設置多種資助項目,如德國洪堡基金會國際研究者項目自1957年設立以來先后邀請27位諾貝爾獎得主赴德從事研究。三國廣泛引領和開展國際合作,德國馬克斯·普朗克研究所在120個國家有6000多家合作機構和3000多個合作研究項目。跨境辦學也是三國拓展國際影響、吸引后備人才的重要途徑。2021年,英國高校在50個國家的海外辦學項目共有近50萬學生注冊在學。德國高校海外數百個聯合辦學和課程項目共有2萬多學生,很大比例畢業生選擇繼續赴德深造。
3.日韓:以國家戰略提升科技人才競爭力
日本和韓國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后先后實施科技立國戰略,抓住新技術革命契機,實現經濟騰飛和科技創新能力迅速提升,成為經濟和科技強國。當前兩國致力于通過國家戰略來提升科技人才規模質量,并積極吸引國際人才。
一是全方位強化科技人才戰略。日本政府2021年發布《第6期科學技術創新基本計劃(2021—2025)》,以超智能“社會5.0”為目標提出強化人才培養的系列舉措,包括提高博士研究生和科研人員待遇、增加科研崗位、提高女性科研人員占比等,更要通過加強中小學科創教育、推動教育數字化轉型等強化人才培養。韓國出臺《邁向2030年人才強國——科學技術人才政策中長期創新方向》及數個人才計劃,分別針對科學家、青年科研人員、女性科研人員、國際人才、青少年科學英才等不同群體給予專門支持。韓國2016—2020年間科技人才培養相關財政投入較之前四年增加70%,科研人才規模、工程師供給持續增長,理工科博士畢業生數增加20%,科研論文被引率、優秀人才流失海外指數也有極大改善。
二是積極利用國際資源,派出培養與海外引才相結合。日本向海外派出參與科研交流合作人員數量逐年增長,2018年達到17.7萬人;搭建“人類前沿科學計劃”等國際科研平臺,吸引海外科研人才來日本研究交流,2018年,赴日從事短期和長期研究的海外人員約35萬(見圖6)。韓國提出建設世界高水平大學計劃,吸引海外專家來韓從事教學科研;2011年實施新《國籍法》,放寬永久居住權,出臺不同類別人才引進計劃,為長短期赴韓工作的海外韓裔及其他國際科技人才提供便利條件;2010年啟動韓國全球獎學金計劃,留學生規模從2010年的8.4萬人增至2019年的16萬人,擴大近一倍。
三是加強拔尖創新人才早期培養。2020年,日本已有217所“超級科學高中”;日本科學技術振興機構也針對高中生建立“全球科學校園”,為中小學生建立“小博士培養塾”,強化數理科學能力培養。韓國制定了完整的英才教育綜合計劃,科學英才教育與高校理工科專業升學貫通;構建中小學數字教育體系,面向各年齡段學生提供定制型人工智能課程;建立500余所“人工智能未來學校”,試點開展未來數字教育。
4.俄印:自主培養并積極拓展國際合作空間
近十年,俄羅斯和印度兩國均出臺科技強國戰略,希望抓住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革命機遇,促進產業升級,依靠科技創新實現跨越式發展。在整體研發能力有限、人才吸引力不足的現實條件下,兩國結合自身經濟社會發展水平、歷史傳統和地緣政治的特點,積極探索參與國際人才競爭的有效路徑。
一是創建世界級高校和研究中心,在地培養具有國際競爭力的人才。印度長期支持大學、研究機構與海外機構、高科技企業合作,如印度理工大學對標世界一流院校,通過多種形式引進師資,與英特爾、IBM等世界高新科技公司開展科研合作。俄羅斯以專項資金支持搭建高水平科研平臺,吸引海外高層次人才,2010年以來,通過實施“大型資助”項目創建315所高水平實驗室,吸引來自36個國家的海外俄羅斯學者111人、國外學者165人,39歲以下的青年學者占項目學者總數的64%以上。
二是以靈活機制吸引海外人才回流環流。俄羅斯建立海外人員數據庫,運用各種機制與海外俄裔科學家保持聯系,結合簽證、科研獎勵等制度,通過多種形式吸引俄裔科學家回流,或以參加科研項目等形式在居住國和俄羅斯之間環流。印度則通過海外人才計劃、“印度裔卡”、“海外印度人公民身份”等政策向海外印裔人才提供回國或參與合作研究的便利。
三是留學生政策側重周邊國家。俄羅斯獎學金政策向蘇聯加盟共和國傾斜,相關國家學生占在俄留學生總數的70%;同時獎學金政策與移民、就業政策相配合,為技能人才在俄就業、生活提供便利。留印學生主要來自周邊國家,而且呈現穩定增長態勢,2016年來自尼泊爾、不丹、斯里蘭卡和阿富汗等印度周邊國家的學生占40%,2019學年這一比例提升至64%。印度還實施“印度留學計劃”,通過獎學金吸引來多個東盟成員國學生。
四、我國參與戰略科技人才競爭的路徑選擇
在國際人才競爭愈加激烈的大背景下,必須增強憂患意識,走好人才自主培養之路,提高人才供給自主可控能力。但是,強調人才自主培養絕不意味著自我隔絕。盡管逆全球化潮流涌動,但知識的全球傳播、擴散和國際科研合作主流趨勢不可逆轉,國際合作的需求更加緊迫。應參考主要國家經驗,統籌人才培養與引進,謀劃布局教育科研開放新格局,以開放合作助力戰略科技人才培養,不斷夯實和提升我國參與全球科技競爭的人才優勢。
1.加強人才培養和引進的頂層設計與政策協同
國際經驗顯示,戰略科技人才的培養、吸引、保留和使用有賴于跨部門的協同聯動和全鏈條的服務支持,我國也需加強人才政策的頂層設計和政策協同。國家層面,破除條塊管理障礙,高位部署,財政、外交、科研、教育、人社、工信等各部門強化協同,統籌規劃戰略科技人才培養、引進和使用,進一步深化人才發展體制機制改革,培養模式、引進渠道、評價方式、管理體制、發展保障等各方面改革綜合推進。教育系統層面,進一步完善教育對外開放法規制度建設,細化合作辦學、跨境辦學管理制度,完善來華留學管理服務,強化合作項目質量保障,健全數據統計,加快完善學位互認框架協議,為通過國際合作提升人才培養和吸引能力提供有力支撐。地方層面,必須加強人才政策橫向統籌,克服地方保護主義,避免粗暴人才爭搶和不切實際“加價”追求“帽子”,構建人才流動健康生態,促進人崗匹配,讓優秀科技人才扎根最合適的崗位安心工作。
2.優化布局推動高校務實開展國際合作
高校承擔著戰略科技人才自主培養的重要任務,同時也是參與國際教育科研合作、吸引國際科技人才的關鍵主體。應鼓勵和支持高校與科研機構開闊視野,消除大國迷信,在全球范圍拓展合作伙伴,開展務實合作。特別是在“五眼聯盟”國家之外,積極開拓與其他發達國家、對華友好國家和“關鍵小國”在優勢專業領域的科研和教育合作。發揮優勢,面向共建“一帶一路”國家、廣大發展中國家精準投放來華留學獎學金資源,適時開展跨境辦學,深化科研合作,提升中國教育國際影響力,吸引更多科技人才來華交流和參與合作研究。鼓勵和支持科研人員、教師、研究生參與雙邊、多邊科研合作,鍛煉和儲備具有國際素養的科技人才。學科領域方面,優先聚焦國內緊缺學科專業和“卡脖子”技術領域,在合作辦學、公派留學、國際科研合作等方面與國際一流教育科研資源進行精準對接。
3.創新機制在地培養國際化科技人才
立足本土,加強世界級科技中心和國際化科研社群建設。“雙一流”建設高校應率先制定和實施在地國際化戰略,突出優勢特色,面向全球招聘和引進優秀師資,提升學生國際素養,強化科研人才培養質量,創造開放包容的科研環境和組織文化,提升“在地”培養和吸引國際一流科技人才的能力。
把握“雙循環”新發展格局對世界重要人才中心和創新高地建設的重大意義,利用海南國際教育創新島和粵港澳大灣區國際教育示范區建設等契機,在中外合作辦學體制、優質國際教育科研資源引進、海外引才配套政策、區域教育協同發展等方面積極創新,大膽探索,先行先試,促進區域內以及面向國際的教育科研資源要素互聯互通,推動國際一流高等教育集群建設,打造高等教育和科研對外交流合作的平臺和樞紐,提升國際化科研人才培養和吸引能力。
4.精準研判系統推進科技引智工作
評估我國高端科技人才引進政策實施情況,以國家戰略需求為導向,借助大數據等技術手段精準研判人才需求。建立完善海外人才數據庫,統籌規劃海外引才引智工作。鼓勵和支持高校、科研院所、企業面向全球招聘人才。改革高校及科研機構人事聘任和科研評價機制,跨部門協作為海外人才提供靈活的移民、出入境、居住管理、就業創業、家屬安置、子女教育等服務,為各國來華工作和交流的科技人才創造良好的科研、生活環境,吸引海外留學人員、優秀華人科學家回流或環流。探索“數字游牧民”引智機制,通過支持遠程參與科研,拓展科技人才引入渠道。加強全鏈條來華留學管理服務,建立來華留學就業支持體系,延長優秀留學生留華時限;加強來華留學校友網絡建設,向留華校友提供交流、科研、工作、生活等方面的專項支持。
5.提升科研后備力量培養質量加強保障
夯實科技人才自主培養“基本盤”,適度擴大博士教育規模,招生指標向基礎學科和緊缺專業適當傾斜,緊密結合世界科技前沿、經濟主戰場和國家重大戰略需求優化博士教育的區域、院校和專業布局。著力提高博士培養質量,加強基本科研能力訓練,強化過程評價,嚴格畢業考核,落實淘汰分流,加強學位論文抽檢追責。拓展博士生多元資助模式,持續提高博士生資助水平和生活保障??陀^認識博士畢業生多元就業的合理性、必然性及其對提升企業、社會各部門創新能力的重要性,加強博士生職業準備訓練和就業服務支持。
6.降低拔尖創新人才培養重心加強貫通
進一步改革中小學教學和育人模式,把科學精神、創新思維和創造能力的培養貫穿基礎教育全過程。加強中小學專任科學教師的培養和供給。借鑒國際經驗,在中小學階段系統進行拔尖創新人才的早期甄別與培養。加強頂層設計,研究制訂英才教育規劃政策,探索建立專門組織管理機制,健全教育體系與模式、加強專門研究與資源支持,構建校內外結合、多元主體合作的拔尖創新人才共育體系,改革教育評價和升學選拔機制,強化拔尖人才跨學段貫通培養。
進一步發揮高校特別是“雙一流”大學基礎研究人才培養主力軍作用,建設一批基礎學科培養基地,培養高水平復合型人才。制定實施基礎研究人才專項,長期穩定支持一批在自然科學領域成績突出且具有創新潛力的青年人才。進一步深入推進“拔尖計劃2.0”及“強基計劃”,聚焦高端芯片與軟件、智能科技、新材料、先進制造和國家安全等關鍵領域,志向、興趣、知識與能力培養并重,選拔培養有遠大志向、報國情懷、立志服務國家重大戰略需求且綜合素質優秀的基礎學科拔尖學生。